五公主幻想着寒时被她打的鼻青脸肿,满的找牙,毫无还手能力,想甚至想好了寒时是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屈辱的弯下自己的膝盖,跪倒在自己跟前,磕头道歉,自己又是怎么高傲的站在那里,仪态大方的原谅她。
不自觉就呵呵的傻笑了出来,跟个二傻子似的,卢丝雨还以为五公主是魔障了,想劝她别和寒时比,又不知怎么说出口。
孙妙香拉了卢丝雨一把,没看到公主正开心吗?这时候谁劝都没用。
王遥雪充满心事的站在一边,若是五公主打输了,那她们这些与五公主走得近的人,也将会成为全锦都的笑柄了。
旁边的画舫都知道红色船上人身份不一般,纷纷避开了。
画舫在靠岸的时候抖了一下,五公主太过得意忘形,没抓紧栏杆,脚崴了一下,好在没受伤。
她整整衣冠,扶好了头顶的珠翠,轻移莲步下船。
画舫停稳当的时候寒时就让漵朝推她下船了,比五公主早到草地上。
阿罗本来在底层找了间小房间休息,被靠岸的动静吵醒,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连忙穿了鞋往外跑。甲板上空无一人,定睛一看,船已经靠岸了,寒时正在一旁的草地上,周围似乎有许多探头探脑的人在观望。
阿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往寒时那边跑。
五公主在王遥雪等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她昂着头,一手拿着红色的鞭子,一手叉腰,“谁输了,谁下跪道歉。”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
这霜寒时是未来的世子妃吧,怎么和五公主赌这个?赢了的下跪?本来两人斗法就不好听,居然还赌这个!
这下子,无论谁输了,那可都是颜面尽失,丢人现眼的很!
“好。”寒时颔首,“你别言而无信就好。”
这么多人看着,她怎么能这么说?要是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自己向她要回项链的事那可就糟了。五公主面上有些愤怒,嘴硬道:“本公主才不会。”
本来,做是做,说出啦那可就是贻笑大方。
宁亦棠慢悠悠的走过来,与王遥雪站在一旁,两人对视一眼,道:“准备好了那就开始吧。”
寒时从轮椅上站起来,右手负载自己的左腕上,抽出九节鞭,走到留出来的空地中央。
五公主握着自己的鞭子也走到中间,和寒时相隔五步的距离。
“虽然你受伤了,但也是你非要与本公主打一场的,所以输了可不要怪本公主乘人之危。”
寒时回道:“也希望本郡主赢了你,你莫要说本郡主以大欺小,胜之不武。”
五公主捏捏皮鞭,口头上讨不着便宜,那就让她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什么叫胜者为王吧!
两人不再多说,五公主挥了手中的鞭子,直直抽向寒时的头。
啪——
重重的响声扣在所有人的心弦。
阿罗恰好过来,看到五公主拿着鞭子抽向寒时,瞳仁立刻放大,想扑上去帮寒时挡了,却被宁亦棠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你放开我!”阿罗又急又怒。
这个五公主太过分了,当日在高楼上下赌注侮辱她们郡主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私下殴打人了呢?她们军准身上还有伤呢!
宁亦棠拽着阿罗,一边感叹这丫头力气怎么这么大,他都快拉不住了,一边安慰道:“她们没事儿。”
“什么没事?都打起来了!我家郡主还伤着呢!”大病未愈就让人打,这还叫没事?阿罗才不管宁亦棠的身份,反手一爪子狠狠挠在宁亦棠抓她衣领的手背上。
“嗷!”宁亦棠立刻将阿罗双手反剪在背后,免得再挠他。
他心疼的看着自己的手,“你怎么还上手挠人了呢?”属狼的吧!这么狠!
白皙如玉的手背上多了三条血淋淋的爪子印。
阿罗的眼眶通红,她啐道:“呸,你快放开我,你们一个个都没按好心!”
这边只有王遥雪注意,其余人的注意力都在五公主和寒时那里,阿罗扑过来的时候她躲开了。
还好躲开了,看到宁亦棠手背上的伤口,她心有余悸的按住胸口。
见阿罗像疯狗一般,不依不饶的闹腾,她走过来,道:“是安定郡主自己要与五公主比比鞭子的。”
“什么?”阿罗僵住了,她道:“不可能,一定是那个公主找茬!”
“放肆!”王遥雪呵斥:“贱婢敢对公主不敬?”
宁亦棠只是一时不查,被阿罗得手挠了一爪子,现在警惕着,一只手就轻轻制服了她,挥挥手,不耐烦道:“行了,她就是太激动了,失言了,有什么好计较的?”王遥雪身上的香粉熏得他头疼。
王遥雪觉得有些委屈。她也是为了维护宁亦棠才上来说两句的,怎么现在她反而成了咄咄逼人,惹人烦了?凭什么阿罗一个贱婢,伤了人还能被围护?就因为是霜寒时的丫鬟吗?
其实,如果王遥雪问宁亦棠为什么会维护阿罗,宁亦棠一定会说,因为阿罗身上没有难闻的香粉味。
眼角的泪意被拼命的压制,反而让眼眶变得红彤彤的,王遥雪福了福,“我去看公主。”
“你不乱动我就放了你,带你过去,怎么样?”宁亦棠问阿罗。
阿罗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闷闷的点头。
宁亦棠不怕阿罗会做出什么,见她点头,便松了手。
围在一边看热闹的人不多,三三两两。
大多人还是站在一边画舫的甲板上,或是小船上观望这边,免得惹了哪位贵人的不快。
漵朝站在轮椅旁,手还搭在轮椅的把柄上,之间微微泛白。
他旁边没有一个人,看起来有些形单影只。
阿罗见到漵朝站在那里,便要靠近,一旁有个中年的大叔叫住了她:“小姑娘别过去。”
阿罗不解的看向那个叫住她的人。
“那是个海人!”大叔道:“你知道海人吗?那群腌臜的缞鬼!听说海人族烧杀抢掠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还想占领大陆了呢!”
漵朝的拳头握的响了几声,回头看过来,那中年男人一下子就瑟缩了脑袋,好可怕!
即使漵朝的脸被兜帽掩盖住了,看不清表情,但看漵朝身上一直往外冒的寒气,周围的人都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哪有那么夸张?寒时闲暇的时候与她讲过小时候在边疆长大的趣事,其中有还几件都是关于海人的,寒时说那些关于海人族暴掠的传闻都是谣言,海人族多半是与世无争的,性情温和。
阿罗不理会周围人的异样,抬步走向漵朝,问道:“怎么回事?”
漵朝回过头继续看着寒时的身影,抿唇,道:“五公主想要回她的项链,出言不逊,将我的身份揭露了。”
怪不得刚刚那人知道漵朝的身份呢,阿罗嘲讽的笑了笑,五公主还有脸要回她的项链?
这么些年她还是头一回见到身份尊贵的公主如同地痞无赖一般厚颜无耻!
寒时的左腿有伤,缠着绷带,不便挪动,右臂上也有一个伤口,也绑了绷带,动作幅度不能太大,索性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主动攻击,当五公主的鞭子甩下来的时候,就意思意思的用九节鞭挡回去。
打了半天,五公主那么卖力,却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到寒时,不由地心生怒气。
头上的珠翠步摇叮叮当当的的互相撞着,昭示着主人内心的不平静。
寒时一派悠然自得,不仅没让五公主碰到自己的一根头发丝儿,还让自己一根头发丝儿都没乱,仪态得体的看着形容狼狈不堪的五公主。
在这个对比下,五公主不由更加恼怒,既如此,便别怪她了!
灵器生有灵智,且认主,与主人心意相通。即使是下等灵器,也生出了几分微弱的灵智。
鞭名淬红,是锦瑄偶然得来的,五公主见了欣喜,便撒娇要了过来,锦瑄不用鞭子,随意就给了五公主,乔妃知道后,立马让五公主滴血结契,让淬红认了主。
感受到五公主浓浓的怒意,和对寒时置之于死地的心情,红鞭的身上也呈现出一股愤怒的红光附在一整条鞭子身上。
周围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五公主手里的鞭子。果然是王室,连一个草包公主都能有一条灵器耍!
五公主得意的勾起嘴角,霜寒时,这下你必输无疑!
九节鞭是神器,神器比灵器难得,更比灵器威力大,自然也有灵智,甚至还有自己的灵识。所以神器难以让人也驯服。
这条九节鞭是寒时七岁那年,霜风眠偶然得到的,顺手送了寒时,算来,九节鞭也算配了寒时七年,可这七年里,九节鞭的灵识从未出现过。
霜风眠说可能是因为寒时的鞭法学的不够好,以后学的精妙了,九节鞭不是傻子,自然会认她为主。可是这两年来她虽然未经实战,但鞭法心得上她自认为天下间再宅找不出比她领悟的还通透的人了,九节鞭依旧没有丝毫动静。
无论是用血结契,还是召唤灵识,全都失败了。
“郡主不会要输了吧?”周围窃窃私语。
“瞎说什么!”这话怎么能由他们口中说出来?来这里看戏就该被惦记了。
“那五公主手里的鞭子可是一件灵器啊!”虽然发光有限,但至少它反应了不是?
寒时手里的鞭子其貌不扬,看起来就是一件普通的武器。
看寒时盯着自己手中的鞭子,微微有些怔愣,五公主不由有些得意,而后趁着寒时没反应过来,狠狠将鞭子甩过去,照着寒时的脸劈下。
啪嗒——
亮条鞭子在空中交汇,一条绽放着纯粹明亮的蓝色光芒,一条只发出一点微弱的红光。
淬红身上的光芒虽淡,看着却还凑合,起码全身都覆盖上了,可是九节鞭一出来,在浑身闪闪的蓝色光芒下,那点红光更加暗淡微弱。
“什么!”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都凝固了。
安定郡主手中的鞭子也不是凡品?甚至看着还比五公主手里的鞭子品级更高?
现在灵器都这么好得的吗?
多年前霜风眠曾偶然得到九节鞭的事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所有人都没认出来寒时手中的鞭子并非凡品。
九节鞭是用自己的意识迎上去的。与淬红在半空中纠缠着,实力压淬红一头。
九节鞭的灵识居然是在这个时候觉醒的?寒时惊讶的看着自己与五公主的鞭子纠缠的神器。
九节鞭看起来就像是一件普通的灵器,此时它展现出来的并不是它全部的威力。
该死!又让她出尽风头,还踩着自己!五公主面色难堪。
一时气怒,把淬红扯回来,强制分开两条纠缠的鞭子,用力朝着寒时的下盘抽。
飒飒,周围的风似乎都带了十分的愤怒。
九节鞭不用寒时的控制,自己就迎上淬红,这次不再是之前的小打小闹,直接绞到淬红身上扭着,蓝色的光芒大盛,周围空气冷凝,暗流汹涌。
五公主意识到不对,想要收回淬红的时候已经晚了。
淬红被九节鞭绞成了碎片,像烟火一样在空中炸开,留下最后一点绚丽的红色微芒。
“啊!”
伴随着淬红的炸开,一股冲击力把五公主震的连连后退,最后狼狈的一屁股跌倒在地。
九节鞭得意的在空中扭动着,鞭尾甩得像小狗的尾巴。小心翼翼的靠近寒时,乖巧的想贴寒时的面颊。
寒时让九节鞭蹭了一下,九节鞭立刻在半空中摆出奇怪的形状,让周围的人忍俊不禁。
阿罗见寒时赢了,立刻迎上去。
漵朝推了轮椅过去。
那头,离五公主近的孙妙香立刻上前去扶她起来,却被脾气正大的五公主一把将两人推倒在地。
“滚开!没用的东西!”五公主怒骂道。
孙妙香与卢丝雨虽然看着刁蛮跋扈了一些,但从未习武,只会吟诗赏花,到底还是闺阁小姐,这么一推,两人就都被推到在地,手掌心都擦破了皮。
围观的人们见了,纷纷暗自摇头,着五公主也太不识好歹了,人家孙小姐与卢小姐的身份也不是那种低贱的婢子,可以随意打骂。她连自己的好友都能如此对待,可见不是什么心性好的。
五公主和孙妙香相比,王遥雪还是更倾向于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们。见到五公主推到两人,王遥雪不悦的走过去将孙妙香和卢丝雨扶起来。
“你们没事吧?”王遥雪关切的问道。
两人都摇摇头,但掌心冒出来的红色血丝让两人不禁红了眼眶。
“对不起,都是我……”王遥雪拿出手帕为两人包扎,“以后不会了。”
她决定认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