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不要搞窝里斗

“蠢货!”

后方的平阳君赢申心中暗骂。

这么明显的坑,居然还傻乎乎的往里面跳。

要不是这个赵严新纳的那个小妾长得着实水灵。

嗯,不对,要不是宗正署损失了一大批人才,自己也不用把这个蠢货提到台前来。

等到此间事了,就把这赵严送到北境挖矿去。

平阳君在心中发狠,而赵严此时感觉到身后几道满是冷意的视线,身子微微一僵。

“那,小子不才,想问一下。

宗正署算不算秦国境内呢?

为什么宗正署却对秦律满不在乎,而是自成一套规矩呢?”

白止悠悠然开口,而听着白止说的话,赵严如同跌入冰窖,但是额头间却有冷汗如雨。

完蛋,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沉默。

在场的大多数官员,都是饶有兴致的看向赵严,目光隐晦的扫过不远处的平阳君。

“宗正署自然是秦国的一份子,但是宗正署也是秦国先代君王留下来的传承。

他能代表的含义,自然远远不是一个墨家所能比拟的。

更何况便是宗正署中,若是有人犯法,也同样会依秦律论处!

若是如同崔胜这般,完全可以定性为意欲刺杀秦国上卿,当处以极刑!”

说话的是一个老人,从赵严的身后缓缓走出。

白止双目微眯,认识这个老人,是宗正署的宗丞,算是宗令的副官,宗正署的二把手。

名叫赵均。

“赵大人这意思,可就有些偷换概念了啊。

小子说的,应该不是宗正署内部的官员管辖,而是宗正署凌驾于秦国律令之上的权柄。”

白止微笑着开口,而他此时,就有些撕破脸皮的意思了。

一直保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姿态的李顺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盯着白止看了一眼。

虽然他和白止接触的算不得多,但是他能看出这小子的一部分性子。

那就是似乎对于除了白家有关的任何事情,都算不得上心。

按理来说,现在的白止见到这样的局面,应该埋在人堆里,喊他都不会出现才对。

怎么现在直接就和宗正署刚上了?

听着白止的话,赵均也忍不住的微微皱眉,看向白止。

沉声开口道:

“这位小友,如今我们说的,不应该是对这崔胜的惩处一事马?

为什么你非要把话题往宗正署这边牵扯呢?”

白止挑了挑眉,似是恍然道::

“哦哦哦,是小子的错。

只不过是听着刚刚那个大人说的话,心中有些疑惑罢了,所以这才顺嘴问了出来。

既然不便回答,小子也不说了。”

白止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所以他也只是这么口一提,并没有指望着什么。

只是想着,将话题在诸多官员面前挑明,说不得就能起到什么作用。

而对白止的完全谈不上什么诚心的歉意,赵均神色恢复了淡然。

“不过,这位赵严大人,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的就要直接将他人擒下,甚至打算直接处死。

这似乎不属于宗正署的权力范畴以内吧?

而且,也没有任何证据指明,这个崔胜是打算害死相里上卿,

说不得只是墨修内部的切磋呢?

直接这么下结论,是不是太武断了?”

白止微笑着再次发问。

这次,就连平阳君的面色都极为不渝。

这个白家的白止,是打定主意要护下这个崔胜了。

本来这件事也只是平阳君赢申顺手而为,对于究竟如何处置崔胜,他一开始其实是无所谓的。

只要坐实了相里肃和宗正署有所关联就够了。

但是经白止这么一说,面对着文武百官的视线,赢申眉头微皱的轻轻点了点头。

赵严看向白止,迅速开口道:

“其一,本官刚刚说了,本官只是想要将他压下去,等到朝会结束,再依秦法论处。

本官所行,可没有牵扯到宗正署。

朝堂之上任何一位官员,遇到这种情况,应该都有资格这么做吧?

本官的做法,自然也算不得僭越。

其二,商君有言,秦立法治,刑用于将过。

在行为没有得以践行,就已经有了这种意图,便足以处刑。

更何况这崔胜已经出手了,相里大人的伤还在脑袋上,这证据便摆在了大家的眼前。

人证物证俱在,这样的结论,如何算得上武断?!”

赵均反驳的严丝合缝,条理清晰,部分官员似是有些赞同的点头。

面色有些发白的赵严,本来有些木然的双眼发亮,迅速道:

“没错,就是这样!

赵均大人说的对!

下官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白止挑了挑眉,却是轻笑了一声:

“赵均大人倒是好辩才,不过,我想大人你应该搞错了一件事情。

正是因为相里大人的伤还在他的脑袋上,所以我才敢说崔胜并无袭杀相里大人的意思。”

赵均微微皱眉,白止缓步上前,走到了相里肃的身边,轻声道:

“商君有言::刑加罪所终,则奸不去,赏施于民所义,则过不止;

刑不能去奸,两赏不能止过者,必乱。

故王者刑用于将过,则大邪不生;赏施于告奸,则细过不失。

因此,处罚“将过”实质上是按人们的思想定罪而不是按行为定罪。

赵大人你从崔胜对相里大人出手,断定崔胜想要袭杀相里大人的想法。

但是你没有看见,相里肃大人头上的伤,绝无致命的可能,那伤势只是堪堪破了相里大人的护体文气留下的。

而且崔胜在出手之后,直接就去了廷尉署投案自检,很明显知道自己当时是做了什么,自己又想做什么。

其虽然有错,但是绝无袭杀秦国上卿之心。

更何况......”

白止顿了顿,双眼微眯,看向一直静默无言的相里肃,继续道:

“如果崔胜真的有心要袭杀相里大人,相里大人应该也不会如此淡定,甚至想要拒绝赵严大人的好意吧?

再者,当时应该是墨家修士内部的会议,在场的人肯定也不少。

崔胜如果真的有杀心,赵大人莫非觉得秦墨的规矩会容得下他?

诸多墨家修士,会放任这么一个四品墨家修士离去?”

白止说着,一边看了一眼四周的墨家修士。

崔胜和相里肃所代表的墨家两方势力进行会谈的时候,在场的墨家修士不少。

不然白止也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因为里面就有天刑楼的刑徒。

而白止的一番话,也惹得场上的诸多墨修官员眼神闪烁。

其他文官也是若有所思。

只有一众武夫面面相觑。

“你听懂止儿说啥了吗?”

“.......嗯,你猜?”

“........你猜我猜不猜?”

“幼稚不幼稚?!

这么简单的话还要猜?”

“你知道什么意思?”

“我知道什么意思干嘛?只要知道止儿想要保这个崔胜不就完事了?”

“。。。通透!”

而此时,赵均则是神色微肃的看着白止,又环视了一遍四周的武将,心中思量。

今天这白止是保定崔胜了,局面算不得多好。

而胜负手,还是参与了昨天那一次墨修会议,包括相里肃在内的诸多墨修。

只要坐实际崔胜就是想杀相里肃这件事,和自己基于同一个论点的白止必输!

而此时,赵严看着四周安静的场景,已经狠声开口:

“刚刚才说道,秦律之下,人人平等。

结果你现在就说什么秦墨的规矩。

什么其他墨修不会放任崔胜逃跑。

你又是墨家的什么人?对墨家如此熟悉?

莫非在你的心里,秦墨的规矩,更甚于秦律?

一个刚刚弱冠的毛头小子,一个屠夫的后裔,无有官身加持,且未曾继承爵位。

你本就是没有资格入这章台宫,而且也无资格在此地质疑我等秦国上官!”

赵严的声音很急切,而且面色极为肃重,冷冷地看向白止,几乎是低喝出声。

白止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赵严现在居然还敢想着以势压人。

而且,屠夫的后裔?

白止的眼中冷光一闪即逝。

一道身影从白止的身后闪烁,来到了赵严的身前。

魁梧的身子,仿若一块黑色的碳木,面目微黑,眼若绿豆。

居高临下的看着赵严,一双绿豆眼满是漠然,低声道: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我堂堂秦国军神,武安军之子,没有资格入这章台宫?!

他若是没有资格,你更加没有资格,这个场上超过一大半的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方宏远直视着那双眼睛,手搭在了赵严的胸口,猛地揪了起来:

“而且,你刚刚说谁屠夫?!”

场上半数开外的武将,都紧紧地盯着赵严,眼中是一种名叫愤怒的微光。

赵严被勒的脸庞通红,喘不过气来。

只能胡乱的挥舞着。

“蠢货!”

这回不只是赵均,平阳君等人这么心中暗骂了。

大多数的文官心中都是这么觉得的。

你说两句白止也就得了,非要嘴贱提到那位在秦国将领心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做什么呢?

但是这毕竟是宗正署的人,平阳君心中长叹一口气。

但还是踏步向前开口道:

“还请方将军息怒,诸位将军息怒。

这赵严可能是昨晚喝了酒,到现在还没有醒酒。

诸位将军就不要和他计较了,本君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的!

现在我们说的,还是这相里肃大人,还有崔胜的事情。

刚刚白止小友说的话也在理,倒是不知道相里肃大人可知晓,当时是怎么个情况?”

平阳君彬彬有礼的开口,而一位君侯都开口了,方宏远自然也不会那么不识趣。

将赵严放了下来。

而相里肃面对平阳君的问询,眉头微皱。

这,是在逼自己站队了啊。

沉默良久,相里肃看向了平阳君,又地下了头,沉声道:

“还望平阳君知晓。

当时的确只是我墨家修士内部的矛盾,而且老夫和崔胜也的确没有什么.....“

平阳君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轻声开口:

”还请相里肃大人思量清楚了再开口。

毕竟此事关乎的不仅是你墨家,你相里氏一脉,还关乎人的性命啊。”

平阳君的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带着一股凛冽的威胁之意。

相里肃抿唇,心中暗自苦笑。

自己,到底该怎么说?

而此时的王宫之中,秦王靠在座椅之上,看着身前通过一面镜子俱现出来的场景。

冷笑了一声。

赵焕躬身开口:

“王上,卯时要到了,还不开始早朝吗?”

秦王摇了摇头:

“不急,不是还有人没到吗?

孤倒是挺想看看那泾阳君有没有给孤留下一点惊喜。

会不会比这平阳君,要好一点。”

赵焕微微一愣:

“王上是觉得平阳君?”

“难登大雅之堂,也是蠢材一个。”

赢则不屑的嗤笑了一声,低声的咳嗽后,目光紧盯着那个白衣身影:

“不过,白止这小子,可能又要给孤一个惊喜了。”

而此时,章台宫外,满脸纠结的相里肃抬起了头,深吸了一口气,漠然开口道:

“此次这崔胜同本官之间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点小小的误会。

不用劳烦华阳君与诸位同僚担心。”

相里肃到底还是说出了这番话,而听到相里肃的话的诸人神色各异。

赵严满脸狞色,来到了相里肃的身前,怒视着相里肃,压低着声音道:

“相里肃大人,你是不是被威胁了。

威胁了你就眨眨眼,华阳君可就在此地呢。

相里大人勿要自误a!”

赵严的话说完,相里肃脸上的纠结渐去,反而逐渐淡定:

“自误,本官又会自误什么?”

赵严冷冷地看着相里肃:

“自误了什么,你心里最清楚!“

“嗨呀,谜语人滚出王宫啊!”

白止的声音响起,赵严微微一愣,面色微变,正欲起身返回。

骤然间,一只手直接掐住了他命运的后脖颈。

是白止。

而此时的白止,身上文气肆意,胸前,浩然之气直冲九霄。

那一只掐住了赵严的手居然松了一下,白止沉声开口:

“刚刚你问我,我为什么对墨家如上心,如此熟悉。

而且,我又是哪里来的资格来参与这件事。

那我现在便告诉你答案。”

白止嘴角微微勾起,胸口处文气汹涌而起,一柄通体仿若琉璃的玉尺出现再白止的手中。

“因为我也是墨修,并且,我还是如今秦墨的首领!”

说着,白止的手中出现了一枚青绿色相间地玉佩。

所有听着白止说的话,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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